从未有人问过你,你从哪里来,甚至是,你将要到哪里去。似乎,你在这里的存在人们已司空见惯,丝毫不能引起他们的惊奇与疑惑。
你居住于一个女孩子的眼睛里,但你不常待在里面,因为每日的你在她的眼里尝尽了苦涩,是让人抓狂的思念以及独处深闺的哀怨,还有些不知名的彷徨。这些都成为了你去街角浪迹的理由。
其实,你并不是一开始就厌倦这里,你也曾见过满墙的爬山虎、诱人的玫瑰丛,还有深色的蔷薇。你曾把女孩的欢声笑语当歌来听,以眼前的温馨画面作食。
岁月忽已老,黄昏催人离。是离愁、是别离,是生离死别的惶惶与夺人肝肠的痛楚,女孩一夜之间成了失心之人。众人所感叹的亲情、爱情与友情,在女孩身上成了一蛊毒,再也无人能解。
百岁的老人突然问起,那丛蔷薇被篱笆墙遮挡了吗?你惊慌地出逃,以你灵活的身体吹起风尘仆仆,终日处于黑暗中的你不能再经受得住蔷薇的一点点香气。
有一天,女孩说她将会永远地闭上眼睛,让你离开,你的一生不该被禁锢,反而应该被他物解救,这么多年,辛苦了你的陪伴与终日的楚楚……
你突然有了冲动,扑腾一下离开了她的眼睛,你无常地刮着,刮倒了田里的稻谷,吹翻了农民屋前的草棚。甚至是那丛残余的蔷薇,花瓣也被你吹得零星,稀疏耷拉在不远处的篱笆墙上。你还在发怒,还在发泄着这许多年以来积攒的怨气。
仓皇着出逃到了这个街角,你突然瘫痪般倒在了地上。你用你残余的力气,卷起街口沉淀了许多年的灰尘,将其吹上房顶,那快要死亡的房顶,因这意外而来的灰尘而重新欢喜吗?
你不得而知,如一个饥渴之人面对死寂的沙漠时,内心潮涌的惊恐未定与嘴角显现出无助的苍白。
风后的平静,暗自吮吸着极端的暴虐与无情。
你自以为救赎了自己,似乎只要等到天一黑睡一觉,一切都将变得平淡无奇,明天的你将在街角快活,像一个重新来到人世的娃娃,不再知过去的喜怒哀乐。
第二日起,你开始竭力做着自己。雨来,你以风声相伴;晴日,你也开始重新梳妆,以柳之婀娜、叶之妖娆重现于世。
众人行路之时看见河边垂柳、树叶纷落,未曾想起这是你的足迹。但你不吵不闹,你只想好好安放这段惊心动魄后的余孽,你在这段时光里曾经将怅然拖得很长,从一条街的一端拉到了另一端;你也曾与幸福靠得很近,只是转角的距离,而你终究是乏了,你不敢与幸福近距离接触,你怕你会忽然想起那熟悉蔷薇的香味。
夜突然离得好近,在你吵闹一番停止后静静驻足在那里,你在夜里是与白天所见没有区别的,因为白日里你不在意眼前的每一物,而夜里,就算在意,你也始终看不清。突然,你觉得空空的,尽管每日没了忧伤,没了彻头彻尾的苦恼,但你依旧不开心,甚至,连疼痛都忘记了,难过也不知如何去选择。
比起从前整日抑郁的你,如今的你更可怜,连抑郁都不知为何物,这才是彻底失了心,迷了路。你想回家,想一头钻进玫瑰丛,来一场深深的刺伤也比现在痛快。
你的家?是的,你的家,依旧是那女孩儿的眼睛,不要因为其中波涛汹涌而遗忘了它的模样,它始终是你的家。
暴风雨来了,你突然暴虐地刮向田野,你与今日的雷霆挥了挥手,出来这么久,你要回去了,继续待在女孩死寂的眼睛里,那才是你心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