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见世界

     寒雨凉，落花残，黄昏时花零雨落。

     世情薄，人心恶，瞳孔间自见端详。

                                    ————题记

    天空阴沉沉的，乌云低低地压着，凌风肆意摧残着一切，路边的树叶发出挣扎的声音，行人脚步匆匆，透着一股寂寥与萧索。

忽一声车子激烈的碰撞声撕破着凝固的寂静，车轮划出一声声尖锐的嘶吼，最后“轰”的一声爆炸后陷入沉寂。空气中弥漫刺鼻的腥味，还夹杂着痛苦地喊叫与压抑地呻吟，仿佛地狱的一角再次上演。

    顷刻间，寂寥萧索的马路旁挤满了观看的行人，车子旁被围得水泄不通，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拼命往里面挤，唯恐没看见第一现场，错过精彩瞬间。我夹在人群中进退两难，只好在众多人头的缝隙间仔细观望着。

    战况果真惨烈：车子在撞上护栏后早已支离破碎，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有一人虚弱地躺在地上呻吟，从她身上的血逶迤了一地，鲜艳触目，动人心魄。她努力地发出呜咽：“救……救我……”但很快，微弱地呼喊被此起彼伏的议论声、讽刺声所淹没。

   “天哪！那个女的伤成这样，太吓人啦！不行……我得缓缓……”一打扮时髦的小姐斜闭着眼钻入旁边男人的怀抱里，还时不时发出娇喋，浑然不觉他眼底的一抹不快。

另一戴着圆眼镜的人耸肩踮脚地往前面倾看，不一会笑得鼻子一抽一抽的，到处跳窜着，“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终于有可报道的事啦！”说着忙不停地在包里掏出相机抓拍，眼睛在镜头后笑成一条缝，透着几分滑稽。

   又一头夸张波浪卷的大婶口水横飞、神色得意的向周围人发表她的新发现：“瞧瞧那车，虽然毁得不成样子，但你看见那车标了吗？”顿了顿，向旁边的人摇了摇手指，炫耀似的大声宣布：“这都不懂！豪车呀！我猜啊……这女的绝对是包养在外的情妇！”说完眼角还时不时向那女人瞟上几眼。

  “快录下来！跟你说上次我同学就因为这类事成为网络红人的！”“我早知道啦！一直在拍呢！”两个穿着校服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子眼中流露出高兴的神采，热烈地交谈着，还不忘关注手机的镜头有没有拿偏。

    站在我前面的大叔不断低声与身边的同伴讨论着她的身材：“你瞧瞧那个婊子，胸那么大，腰这么细，一看就是经常被操的！”“是啊！那内衣都快露出来了，贱货一个呗，不过看她那身材真没话说……”两双三角眼中闪着淫邪的光芒，贪婪地吞咽着口水，嘴里还在不断冒出各种粗俗下流的话语。我撇了撇头，嫌恶地转了转身子向旁边挪去，心中对他们早已厌烦至极。

突然不知谁在人群中怪叫了一声：“这女的是不是死啦！都没声啦！”顿时人群像炸开了锅似的渐渐散去，各自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刚看见的趣事。我望着快要散去的人群呼喊：“快打电话啊！”但他们对于那个女人的死活俨然毫不关心，仍不停离开的步子。

没办法，我慌乱地拿出手机来拨电话，不料被旁边站着的老爷爷打翻在地，世故沧桑的脸上一双精明冷峻的眼瞪着我，斥道：“这会打电话有什么用，这女人一看就知道快死了，八成车还没来就会断气，你这一打说不定他家属还会找你麻烦！”说着还不带感情的瞥了几眼她，瞳孔中泛着厌恶和鄙夷。

我站在原地茫然失措，脑袋一片空白，内心却早已波涛汹涌，久久不能平复。一阵冷风袭来，一丝丝寒意由心底升起，逐渐扩散到全身，让我动也不能动。我无法想象从他们眼中能看见多么丑恶的甚至扭曲的心，他们想方设法想看见的只不过是别人的惨状，用来做饭后的谈资，甚至成为赚钱炫耀的资本，从未想过伸出援助之手，都在旁冷眼观望。

但我难道就没错么？我自己从一开始也是以看客在旁审视，也未真正关心她，想到这我不由心中一震，缓缓抬眼再度看向她：她渴望而期盼的双眼不知什么时候变得绝望而痛苦，瞳孔紧紧缩在一团，失了之前的光亮，只余一片寂然和空洞。脸上的血迹早已干涸，似是一行行血泪控诉我们的暴行，无声却足以发人深省。

望着这流淌满地的鲜血，眼中只剩下着流动着的红，红的令人目眩，让人想吐，不禁联想她当时是怎样承受这一切……

无数双眼在我的脑海闪过，他们有些带着冷漠，有些带着欣喜，甚至还有带着浓浓的鄙夷和不屑……众生百态，通过这一双眼便可以看见无数人的内心世界，扭曲的、病态的、丑恶的都在此不断发酵、成熟、渐渐传染开来。

我的心开始剧烈的刺痛起来，仿佛要将我的灵魂剥离开来。但那双淌着血似的的瞳孔如一丝游魂将伴随我一生，它将见证我未来的所做的一切以及这个世界人们未来的抉择：生死只在一念之间，眼见心中之善恶。

    黑暗终究会被光明照亮，正如丑恶终究会被善良所感化。愿每个人都能点亮自己的善之光，照亮整个世界每一个角落的黑暗与丑恶，让一个充满温暖和幸福的明天展现在我们面前！

                                            ----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