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避免恶意刷票,恶意竞争,体现本次比赛公正性,组委会决定,投票转化为分数规则为:
1~20名,计入总分为50分;
21~50名,计入总分为49分;
51~100名,计入总分为48分;
101~150名,计入总分为47分;
151~200名,计入总分为46分;
201~250名,计入总分为45分;
251~300名,计入总分为44分;
301~350名,计入总分为43分;
351~400名,计入总分为42分;
401~450名,计入总分为41分;
451~500名,计入总分为40分;
500名~1000名,计入总分为39分;
1001名~2000名,计入总分为38分。
评委打分为50分制,与投票分数一起计入总分。
评委打分将在6月1日~6月5日进行,具体分数查询办法会在6月8日前后在群里及大赛专题页面告知大家。
投票截止时间:5月31日23点59分59秒,最后提醒大家这是一次征文比赛,投票的目的只是想让大家的作品扩散,让更多的人阅读,请大家不要为了排名而去刷票,征文的最终获奖,和作品质量也是有很大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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枳壳
作者:曹雨琴   学校:四川音乐学院   阅读量:12469
排行:49   票数:1133

                                   枳壳

 

 

在这三月的普通的一天,天刚破晓,微风席卷着寒气轻拂而来,穿过田野来到这片土地,叶子随风飞起又落下,野够了的燕子开始归家。万籁俱寂,天地之间空旷而广阔,唯有冷寂的还没归家的月远远的凝望着这安静的天地。大自然还沉浸在酣梦中,孕育着这个翻着鱼肚白的黎明。

 

西木村的人家亮起了几盏灯,泛着昏黄的灯透过窗子洒落在屋外地坪里,给这个冷寂的清晨增添了些许暖和生机,远处迎面走来一个结实的上了年纪的妇人,微醉的黎明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手里像是提着一个篮子,穿着平日里最常见的那种赭石色雨胶套鞋,鞋旁边沾满了泥,一边走还一边跺脚,想把这些烦人碍眼的泥甩掉,.一身黑灰色的衣服,好像是要与这环境溶为一体,好像西木村的老人或者上了年纪的都是这样一身黑灰色的打扮,那些活跃在这片土地的永远是一些调皮的孩童和一些稍微入时的少女和不安分的妇女才会喜爱往自己身上点缀色彩。那个妇人在菜园门口换了鞋后朝透着光线的房门走去,妇人叫葛秋,村里人唤她做‘秋婶’。

屋里灯光昏黄柔润,罩有一圈神秘的光晕,抹掉黑暗的众多细节,突出某个高光点,灯光下面是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没有悲伤,没有喜悦,脸上不是至柔般温润但也不凶恶,也并不舒展,只是额头上有两条像是蜗牛爬过痕迹的浅皱纹,两边的脸颊松垮在脸两旁,一双深灰色浑浊的眼睛好像也是还掺杂着一些杂质有种让人说不出的味道但还是充满些许活力,头发也是简单的束在脑后,几缕逃过束缚的发随意的耷拉在额前,她一边把篮子里用草绳捆好的菜拿出摆齐在装有水的大木盆里,一边心里好像想着让小菜们吃饱水拿去市场卖出好一点的价钱,还不时用那双无神的眼瞟看她丈夫连川一边嘴里碎念着;

‘你看你那老迟钝手,麻利点哟,都五点半了,快点整利索咯赶路占个好地儿,怎么想的嘛,拖拉成惯性。’ 

之后给了连川一个白眼,连川也像是习惯了般憨厚的笑着回应了几声后接着从床柜头最里面掏出一包东西,是用手绢裹的严实的一包小东西,连川用枯枝般的手打开手绢,里面也竟是些零钱,皱巴巴的票子上的纹路像极了他脸上的沟壑,也不是不富裕,节俭的乡下人都是把钱攒着不用,把钱塞到不为人知的地方,一个月也难得吃上回肉,也并不是没钱,对自己也不是苛刻,只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思想,习惯了。

   秋婶把浸泡在水里的菜捞起来后整齐的摆放在菜簸箕里,在一旁放上秤和一些水和小饼子,连川拿着扁担挑起簸箕佝偻着背却是散发着一股干劲踏着清晨的一丝光一脚一脚稳实的走向远方,秋婶也接着收拾去了。

   对于像秋婶和连川这样的家庭在西木村数不胜数,上了年纪的人做点小生意打发着余生,就算没有收入靠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也是可以过得如神仙般潇洒,经营着各自的家庭,谈不上什么理想,却在世上也活的风生水起,秋川夫妇有三个女儿连雪玲、雪俐、雪婷,两儿子应平、应安。一家七口挤在用土堆起来只有三间房的破屋子里,如果用梁实秋描述他的雅舍中的一句话来形容这个小土屋更是合适不过:有窗而无玻璃,风来则洞若凉亭,有瓦而空隙不少,雨来则渗如滴漏。

所有的普通人过着一样的生活,生而为人就像一种使命一样肉体和灵魂都在努力的适应着,也不知道是怎样把这几个娃拉扯大,虽然两边的兄弟姊妹多亲戚多却也是个子忙活自己的处世经,哪顾得上,当时最困难的时候是家里穷到不能开锅,开锅是说不上,米都没有一粒,就轮流带着几个子女去讨百家米百家布,孩子们的衣服也是一个接着一个的穿,新衣裳想也别想,修修补补过活着,记得有一次带着平安两兄弟出去的时候,小孩子皮,眼馋着别人桌子上过节的鸡,雪安是两眼发直,雪平也是心里小鹿乱撞,两双眼睛盯着桌上的肉,垂涎欲滴,趁着家主人给秋婶拿米的间隙,两兄弟不安分的手扯下了人家桌子上的鸡的一个大腿和一块大鸡肉,顺溜间塞进衣服里,秋婶殷勤的讨完谢过后拉着两兄弟走了,两兄弟相视一笑屁颠屁颠跟秋婶说肚子痛上个厕所,便拐进了一条小路,在角落里两兄弟拿出鸡肉来大快朵颐,那神情不亚于吸毒上瘾的人,或者胜于此,等舔完骨头把骨头嚼碎后再次吮吸了几次后确认再也不能吃了两兄弟恋恋不舍的把骨头埋进土堆里,想去找秋婶时发现秋婶正在和那家大鸡主人谈话,两兄弟吓得魂都不了,也不敢上前,呆在原地愣住,四条小腿在风里打着节奏的抖着,只是当时秋婶的表情很尴尬,也不知道最后是如何回的家,正值黄昏天,大气压沉沉的压住,像是堵在了各自的胸口,两兄弟在那呆了许久后还是决定回家,没有夕阳,天也灰蒙蒙的,像一个巨大的鸡蛋壳子遮罩住了天空,空气都像是凝固了,带着一股闷热的气息扑入胸腔难以呼吸,艰难的回去,秋婶自然是待在木门那里等着,兄弟两看见秋婶时脸上没有表情,她就那样无神的望着远处,双手插在胸前,秋婶虽然上半身有些壮,下半身两条腿挺细,像极了鲁迅小说里面写的细脚伶仃的圆规豆腐西施,但是秋婶上半身却结实的很,两兄弟怯怯的上前,秋婶二话没说就抡起旁边的细棍子,也没问是不是他们偷的鸡,只是淡淡的说哪只手,两兄弟撇着嘴伸出两双灰扑扑的手,秋婶便抡起棍子开抽,三个女孩躲在门里不敢出声,秋婶打着打着一边流泪一边说:‘还敢不敢,还敢不敢...’两个男娃顶着被抽红肿的手一边抽咽哽咽说不敢了不敢了...直到连川转悠回到家之后才阻止,领着两孩子上了屋里头,秋婶也坐在里屋床上抹着泪,之后便抓了笼子里下蛋的鸡拎去给别人家赔不是。老年代的人只懂温饱,柴米油盐酱醋茶就足以用来诠释这样的一生,能够老实本分就老实本分做人,秋婶也是极度碍于面子的人,但是亲人之间的羁绊像是永远关联着的,那些波澜不惊的插曲混杂着,也只是抱着天大的事情总会归于平静因为生活总要继续,这么大一家在当时是很常见的,当时实行鼓励生育,大伙儿也都赶着趟儿生,赶趟就算了吧,都还偏偏不生个男娃不罢休,人每日每夜在地球暴增,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生命力顽强的野草不停的疯长,不顾及后果,不谈及未来,不关乎旁侧,本来人就是活在当下,只有考虑到自身。所以啊在这一大家子里三个姐姐自然是上学堂识了几个字便是草草了事,到了能干活的年纪便出了远门打工挣钱,两小儿留在村子里上学堂,小大哥应平平素活泼好动每次能在学堂里体育大赛里跑个第一名,家里都能欢喜好几天,奈何这成绩是一学期不如一学期的,最后在小六逗留了两年实在是厌学便退学了去跟别别人做工,应安老老实实的应付完了初中也是读不下去,跟着隔壁村的混子去了外地闯荡,夫妇两也只能感叹自家不是读书世家,反正读来读去也出不了什么门路还浪费钱,打工还能挣钱养活家口,五个子女在外边打拼着,夫妇两又勤俭节约,几年之后便在西木村盖起了大房子,羡煞了周遭的邻居。

楼层是三层的一二层住人,三层放杂物,第一层有两大门厅,门厅的大门是庄重的大木门,两门门厅居中对称,各门厅旁是带了小卧室,再两旁便是附带的厨房,东边的靠近小厨房的地方附带还有一块面积不小的菜地种着不同的菜,菜也生的极好,一看便有采摘的欲望,摘下清洗,放入锅中,加少许调料翻炒,装盘,原汁原味,想想也觉得美妙,西边卧室正前方也有一块面积相当大的土地,也是用来种菜,秋川夫妇这一生大部分时间都在倾注在土地上,面朝黄土背朝天,菜园子里的菜活的娇嫩,杂草刚冒出尖儿便会被秋婶麻利的掐掉,所以也从不愁着没东西吃,还可以拿去市场上卖,补贴家用,当初的小土堆房推翻后就做成了一间卧室,里面的家具也都是新的,老式的踏板床,桌子什么的都是红漆木,还真显得有点气派,只记得厨房前是一口水井,水是地下水,摇上来的水甚是清甜,自从修了水井之后邻舍也纷纷来挑水喝西木村也尝常是大门常开,邻人自可互通生息,更是拉进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还有用石堆搭起来的板子杵在那,便于放些东西,水井里的水一般都是流入那口石堆板子前的小塘,小塘的左侧还留着以前的一颗臭皮橘树,好像这种东西的学名叫枳壳,关于这种植物好像记载的不是太多,早些日子看见有人在网上这样描述着它

‘南方的一种柑桔,多汁

富含维C,益肺,善止嗽

酸,不知其学名,乡人皆称为臭皮柑

 

也有好看的颜色,鲜艳在春风中

早已过了采摘的季节

仍在春风中鲜艳,丝毫找不出

被遗弃的感觉。站在它面前

我心中有深深的怜惜

 

得向它表示尊敬。在一树桃花面前

它不卑不亢,从容面对从枝上掉落的命运

在该开花的季节依然开花

在该结果的季节依然结果

 

缺少了应该有的甜。在一个以甜为美的时代

在一个认为冰糖柑都不够甜的时代

农民要有好收成,必须满足时代的味蕾

浇灌就用糖水吧。甜到败脾,甜到反胃

 

我采摘了一筐。边摘边心内叹息

我让你新生吧,但你要忍住深入骨髓的疼

去皮,捣碎,加酒曲发酵

还是得加点冰糖呀,化成汁液

以酒的形式,脱胎换骨出现在世人面前

 

对啊,臭皮柑也是古人所说的枳,不臭却酸,酸到掉牙,而且不好去皮,有一股不好闻的刺激味,一般人都不喜欢,却喜欢种植它,因为驱蚊,也没有大多人想去摘,任由它掉落,种植的多了就会在地上到处看见它们的影子,但是却没人欣赏,秋婶自然是舍不得丢弃,都会收集起来。

 

屋子二楼的的格局和一楼差不多,只是少了两个厨房,卧室的后面有两个大阳台,基本上就是这样的老式对称格局,中规中矩,最让人羡煞的还是屋子后面的那片小竹林,也不知道小树林是什么时候有的,但是自打秋川夫妇住在这里开始,屋后面便有一片小竹林,林子不大确是让人看起来心情会愉悦。
可惜扎根在这里的人心思从未寄于景,更是不甚欣赏。
盖起楼房是想撑起门面,为儿子娶媳妇用,当时能盖上水泥的大洋楼,引得好几个村的人都来围观,好多人都前来帮忙,秋川夫妇更是笑的合不拢嘴,眼看着日子越过越好,也是一家人做事越来越有干劲,粗茶淡饭,简单着,就这样简单着,秋婶这样想着,拿着锄头和篮子继续忙活着。

风卷起种子,也不知道是飘向了哪个地方,该是哪个地方就在哪个地方生根发芽

 

风当时是从哪边吹向哪边也不是太清楚,只知道当时的云是浓稠的,像是用手一扯就会把连着一片一片的云幕扯下来,春天是一切萌发生长的好时机,不管是什么都在蓄意着大干一场,秋川夫妇把三个女儿嫁了之后更是筹得一笔不小的嫁妆,在西木村,女儿远不比儿子,女儿嫁出去了便是要随着别人家去了,然而儿子不同,儿子是要呆在家里娶妻,房子地什么的都归儿子留着,秋川夫妇也只等两个儿子娶漂亮媳妇生大胖孙子了。
应平像平日一样到工地上出工,自打上了二十岁之后便觉得自己该是个男子汉,要撑起家里,挑起家里的担子,也不知道从哪个时刻人会瞬时长大,可能是这场春意萌生的好,往日里打架惹事的主也开始认真的务起正业来,在西木村的镇上弄了个包头当,到了中午云也散去,在工地里督查完想着今天老妈子秋婶叫自个回家吃饭,便别了工地上的伙计推着老式自行车回家,云卷云舒,想着回去定是听着秋婶念叨些琐碎,注意安全身体之类的话语,趁着现在耳根还能清净一会,便索性下了自行车,推着慢悠悠的走起来,五月的风湿润且芬芳,虽是刚立夏,却也不燥不闷,应平顺着一丝嫩绿,寻找着五月在季节里的清香,西木村刚修的马路两旁树木也长得葱翠,把岁月的激情浪漫浓重的渲染,点点野花野草用淡雅的色调修饰这个季节素洁的衣襟,沿着河堤一路往下走雪平便瞧得前面有几个身影,应该是工厂下班了的,就是这么不经意的一瞥,也只是多看了那么几眼,却发觉其中有个女子的背影甚是扎人眼,见背影应平估摸着女子大概十九,二十出头,身形苗条,脑后露出一头乌云般的秀发,身着白衣碎花连裙,不时与旁边的友人嬉笑打闹,露出的胳膊更是白皙如玉。

 

用什么也难以形容眼前的这位女子,有些人,一旦遇见,便一眼万年,有些心动,一旦开始,便覆水难收。应平就这样一直痴痴的跟着,直到岔路口分开,望着那个背影,愣了许久才又痴痴的骑上老旧单车回家,秋婶自然是责怪说回来的这么晚,不及时之类的话,应平哪是听的进去,胡乱扒了几口便上了楼,秋婶感觉到些许异样,便问连川是不是今天的饭菜不合口,连川连连道不是,便帮着收拾碗筷。

应平躺在床上,脑海里全是那女子曼妙的背影和偶尔侧过身瞥见的白皙脸颊透着红润的脸庞,山野悄无声息地倾听他的思念,落日要沉入大帘幕中,后面的竹林也均匀的添了一层温暖的橘红,归家的鸟扑哧扑哧的从远处来又渐行渐远,不远处的菜园子里,秋婶在给菜施肥,西边的臭皮橘不经意的掉下一颗,养牛的邻舍牛棚里发出黄牛的一声低沉的牟叫......

 

曲子青是从镇上好不容易回家一次,她家在西木村的隔壁村子里,子青便是那个年代被洪荒扰乱人生的可怜人,家里因为穷供不上几个子女一起读书,加上她体弱多病,那个时候便决定放弃学业,去村子外头打工,小小年纪出去肯定是想家,每每在夜里总会偷偷抹泪,难以下咽的饭菜,还有时候有上顿没下顿,打工下来的钱都攒着,也不曾为自己添过一件好看的衣裳,劳累命偏偏生的一副好皮囊,厂子里的男人们也都是总帮着的,家里面也老是有人上来提亲,这次子青回来是家里的弟弟学校出了点事不能留校,又即将面临高考,回来又没人照应,学校离家里远,回来又没人烧菜做饭,大姐要教书,二姐在别的地方念书,爸妈忙着队里的生产工作得不出空,唤她回来打理,只是难为了她这要从厂里赶路回来又要赶回去,打小她又疼爱弟弟,也并不觉得这是件难事,回来的路上跟姐妹们有说有笑的好不热闹,只是她注意到了后面有个灼热的目光一直盯着她,她又不敢太转过头去张望,只是偶尔的如轻鸿一瞥,好像是个男青年,是那天光线柔软的不像话的原因吧大概,衬托着男子刀削斧砍般的脸,子青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之后便是微微扬起了嘴角,在这五月的柔光里。

 

 

自从上次之后,应平在工地上做事也难以专心,像一张老旧的泛起黄光的照片定格在脑海,时不时闪现,到了下午时分索性放下了手中的活呆在了那条葱翠的道上,其实应平是特意在这个时间点上出现在这里的,想碰一下运气,果不其然在等了半个时辰之后,心中念想的那个女子骑着白色的自行车从远处的地平线一点一点向应平靠近,子青也注意到了应平,在经过的时候礼貌的对着应平微微笑了一下,应平魔怔了一下也傻呵呵的回笑了一下,之后的每天这个时间应平都会守在这里,子青每次经过回一次比一次不好意思,终于有一天应平在子青经过的时候魔怔了两秒后迈开了双腿朝着自行车追去,赶上的时候子青显然是被下了一跳,迷茫惊恐的望着应平,也不自觉的放慢了两脚的速度,应平一边喘着粗气红着脖子说道:‘你好,我知道这样很冒昧,但是这些日子我的脑海里一直都是你,我知道,一见钟情只需要30秒,但是恐怕这30秒已经决定我的一生,一见钟情并非不靠谱,不好意思刚认识你就喜欢你,喜欢你就要告诉你,大不了连朋友也做不成,反正我不缺朋友,只缺你。’应平把这段在脑海里组织了上千万遍的话对着女子一口说出,心里也跟着越来越紧张,慢慢的停了下来,子青显然是被吓到了,扭过头去加快了骑车的速度,应平没有跟着追上去,心里忽然一下子空落落,望着远去的背影懊恼自己刚刚的行为,但是就在五十米开外的地方子青停了下来,脚撑着地转过身子对着应平喊道:我叫曲子青,很高兴认识你。’说完又蹬上自行车这次真是头也不回的走了,应平的心好像电击般一下子又复苏了过来,深深的呼吸了几下,还抽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告诉自己这不是在做梦,口中还不停呢喃两字:子青,子青。真美的名。

 

应平出工回到家之后看见秋婶正在摘臭皮橘,摘了满满两大箩筐,上前帮着把箩筐往屋里抬,刚抬到门口,住在秋婶前面的母贞今日又来串门,像往常一样寒暄了几句叨唠了一下八卦后顺手拿了几个橘走,今天母贞也应该是把家里活给办完了一家一家串门去了不然就是看牌去了,有些食了饭饱的人便会在不远的那两家小超市店面打牌,那里常年烟雾缭绕,喧嚣声不断,因一些小钱小物斤斤计较,有些大人还会带着孩子,扔孩子在一旁,也不管是吃泥还是刨土,总会给几角钱给孩子买那些廉价没营养的零食,这里也是流言八卦传播的地方,一堆人扎根在此,一天也就这样过去,秋婶除了偶尔给家里添置点家用去那里买点东西,每次买完都是快步离开。
夏日秋婶一般会把饭桌子抬到地平里,用长长的插座牵好,电风扇摆在木桌子上,风扇吱呀吱呀的转着,刚出锅的米汤饭是浑浊的白色,在偌大的敞开的天地之间吃饭,偶尔有风吹动花草,不急着做什么,不担忧什么,吃饭的三人之间偶尔闲扯些最近所闻所见,大多是八卦村里发生的一些鸡毛凤角,有时便是沉默,安静的享受一碗米汤饭,偶尔拾几筷菜。
自上次与子青邂逅,有时得空便会快步骑车去接子青下班,知道子青家的难处后,应平也会去帮子晴做家务活,劈好柴,顺便会把水缸填满,偶尔带一些家里的新鲜蔬菜,把灶生好火做好些饭菜等子青的弟弟回家,偶尔两人在忙活着的时候打几句情骂几句俏,今天照样也是如往常忙活好了一切之后,弟弟吃完饭回里屋写作业,那个时候夜幕早已拉起了它应有的黑色帷幕,两人趁着闲暇出了门,子青说是顺带送应平回家一段路,路旁偶尔有零星的几盏昏黄灯点缀这寂静的夜,你如果沉醉在稻香蛙鸣还有荷塘月色的乡间,那你来年洗去尘埃,也可以做劈柴喂马的诗人,偶尔两人不经意的碰触到手,也会羞怯的弹开,借着月色,应平看向眼前的女子,那一刻心底泛起的甜意差点把自己沉溺在深海,不知不觉走了一大半路程,应平说唤子青说太远了,还是往回送她,说女孩子家这样走着不安全,又打回走了好久,差不多到子青家的时候两人还是不舍的分开,就这样在这个夏日夜晚平凡的一天,有些东西萌发的一发不可收拾。

活在这珍贵的人间

泥土高溅

活在这珍贵的人间

人类和植物一样幸福

爱情和雨水一样幸福。

 

西木村最忙活的就是收割稻子的时候,几乎家家都分到了田地,这个时候也正是最热的时候,要一秧一苗的亲自下田去插再天里,稍不注意还会有大蚂蟥黏在腿上吸血,秋川夫妇年轻的时候还会亲力亲为,爬满老茧的手,曝光在烈日下的皮肤晒得焦黑,说到底就是太节约,太不会让自己生活,一生都在忙活,会偷懒的人就雇几个盛强体壮的年轻人来忙活,今天也是照样大太阳,不留一丝情面,把地面晒的滚烫,虽说没有以前那么好体力,秋川夫妇还是提着茶桶,戴着斗笠挽着裤腿,把毛巾搭在脖子上平稳的踏着大步来了,儿女得空的时候也会来帮忙,大多数人采用抛秧的方式,可是固执的老面孔却不想这样,为了更好的收成还是强迫症犯了,就这样一弯腰二鞠躬的干着,累了就掏出个饼子啃几下,脚趾缝,指甲缝里全塞满了泥,秋婶是因为常年劳累,泡冷水多了的原因患上了毛病不能下田忙活,在一旁不停给连川递水送秧苗,平日里秋婶虽是毒舌,老是抵连川,越是亲的人,在言语上表现的越是云淡风轻只是一旦做什么发什么比谁都上心,这就是所谓的羁绊吧,又一轮休息后连川上了岸,秋婶刚想给连川擦汗,远处跑来了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人影是邻舍的老年,老年跑到秋川夫妇门口停了下来,手撑着大腿上喘着粗气,秋婶连忙拿了个碗从茶壶里倒了水给老年,咕噜咕噜几口干了之后叫秋川夫妇赶紧回家说家里出了事情,说是应安在外面惹了麻烦闹进了局子里,听完之后,秋川夫妇神色一紧,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连川连鞋子都没穿上就跑了回去。

回到家之后应平急忙把信里的内容告诉了秋川夫妇,大抵是这样的:应安在一家赌场上班,照应维护赌场的秩序,那天因为赌场有人作假被应安发现了,暴脾气加直性子的他也没告诉老板就直勾勾指着别人的鼻子说他作假,来赌场的人一般也不是好惹的角,你一言我一语没说上几句就打了起来,打断了人家的一根肋骨,还把别人鼻子打塌了,在外地没得照应,打的还是地头上有脸有背景的人的儿子,外地人在那里不好混,逼着应安赔钱还送上了局子,说不让他在里面蹲个几年这事没得完。

秋婶子听了急的连忙跺脚,眼泪直逼下来问说应安有没有什么事,应平他倒是没什么事,擦伤了一些皮毛而已,连川叹了口气说: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

收到消息后的姐姐们也纷纷从家里赶路回来。商量了一番之后,大家还是决定让应平带些钱去外地找应安。

出去的匆忙,搭了别人刚好顺路的货车,在颠簸的路上才想起没来得及和子青说一声,又不知道这一去要几天,心里不免升起了一丝失意,是为了弟弟的遭遇,或许更多的这段刚暖气心窝的感情,前方的景跟着货车一起颠簸,让心昏昏欲睡。

恋人心是敏感的,恋爱中的人都是诗人,子青也好奇为什么应平这几天没来找自己,心里又在想着肯定是有他自己的事情忙活,期间有两个家庭条件还不错的媒人找上门来说亲,子青的父母刚好得空又在家,和媒人有说有笑,子青确是躲在门缝里不愿出来,只知道扯着衣角,眼神呆滞的望着地面,心里想的那个人啊,现在在哪里呢,罢了罢了,再等等,再等等。之前在去外边的时候子青买了本蓝皮的本子,当时也不知道买来干嘛,只是这几日蓝皮本子里增多的字大多数关于应平的,也不知道何时他就这么闯入了她的心里。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西木村的人们各自忙着自己的,种菜的种菜,带小孩的带小孩,打牌的打牌,挣钱的挣钱,像往常一般,在平淡岁月中各自生辉。应平赶了三天路才到,风尘仆仆的到,忙活,当孙子,拜佛爷似得恳求着别人希望从轻处理这件事情,想他生而为人就没这么低声下气过,虽然最后还是减少了服刑和赔偿,却也是要蹲牢。两兄弟热聊了一会,应平就得离开,一堆的琐事等着处理,工地上的工程还是拜托别人打理着,离开之前把身上钱都留给了应安,要他自己多多照顾好自己,收收自己的性子,早点回家,家里人都在等他。听到这句应安的眼眶泛起了白雾,最后叫应平注意安全,这几年就只能通信来往。

 

   回到家之后应平给秋婶和连川说了一下应安那边的情况说一切也都安顿好了,安抚两个老人不要太过在意和伤心,然后赶到工地里把拖欠的事情一件件开始上手,现在身在曹营心在汉,但是又想快点做完,就一股脑埋头苦干了起来,当抬起头定睛注意外边已有几盏零星的灯亮起,估摸着马上也就要下工了,应平早已迫不及待,蹬上自行车便往子青厂里飞骑而去。感到厂门口的时候已是满头大汗,但是发现平日这个点应该是下班时间,大门口应该会有许多人啊,经打听后才知道厂里最近因为一些事情要停工几天,应平撇了撇嘴无奈的只好推着沾满黄泥的自行车往回骑。

好不容易赶到子青家里时候,屋子里确是黑咕隆咚的,就那样孤寂的散发着幽怨的冷光,此时应平的内心也是一片荒芜,杂草瞬间丛生,盘踞在心头久久,乱如麻,剪不断理还乱,在原地转了几圈后还是决定先回去,打算明天再过来,穿过几个巷口,路边卖自家磨豆腐的老妇人挑着担子往回走,还有一些嬉闹的孩童,原本打算径直回去,应平刚拐过转角走了几步子忽然看见子青提着几个袋子站在不远处,风卷起的叶子在空中打着转转,偶然间略过两人的脸,应平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自行车也顾不上了,扔掉自行车跑上前,四目相视,像是隔了好几年不曾见面的恋人,应平再也忍不住,一把把子青搂在怀里,子青面对突然出现的应平也是不知所措,全身像电流经过般酥麻酥麻,袋子也从手里滑落,散落一地的野果子,有几个随着陡坡滚远了消失在地平线。应平把家里发生的事情全数说给子青听,顺带说着他是如何的思念,对这几天的不辞而别感到抱歉,子青忽然间湿了眼眶,应平知道自己做错了,但是面对子青突如其来的眼泪一下子慌了神,连连道自己的不是,子青看着应平傻愣慌张的样子又忍俊不禁,说并不怪他,只是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应平再也忍不住,一把握住子青的手,看着子青诚恳的说道: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担心,和我在一起吧,或者一起生活?我一定会让你幸福!面对突如其来的告白,年轻的恋人们总是被爱冲昏头脑,也没有理智去思考其他的事情,就这样现在的子青感受就是幸福围绕,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说:好。应平一把抱起眼前心爱的女子,两人在开满栀子花的转角街口相拥,这一刻恨不能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

隔了几日之后两个年轻人安排了家里人见面,秋婶一开始嫌弃子青家里条件不好,但是见两人是真心相爱也不好怎么阻止,本想着让应平找一个能干身体健壮的女子,也能帮忙打理庄稼和菜园,没想到第一次见到子青色时候实在是下了一跳,在秋婶眼里子青就是一根细竹竿,娶回家能干嘛,背后还特意打听了子青家的背景,虽说没什么钱,但身家也算清白,连川也没说些什么,笑呵呵的脸挂着,意思是秋婶说什么就是什么,连川倒是对这个媳妇满意得狠,清秀的脸庞看着都让人觉得舒服。一来一去暂定婚期在来年五月。

就这样相爱着,祝福的人不断,道贺着,一晃时间就过去,算了算时间子青嫁到应平家已有一年,刚入门的时候,那叫一个热闹,闹喜的人呦呵,子青像仙女一般下了花轿,应平脸又生的俊,身强体壮,羡煞旁人。秋婶心里确是极大的不平衡,赔了大笔辛苦钱嫁妆,娶个瘦竹竿。
一开始相处的还算和谐,扯扯家常,碰面时婆媳间打打招呼,但是婆媳间的矛盾永远是一道难题,子青觉得厂里隔家里远,也没时间顾及家里,便辞了工作,在邻近的小学教低年级数学,子青文化程度虽说也只有初中,但她生的伶俐,脑子好使,写的一手好字,在小村里别人还唤她才女,偶尔也教教小朋友写字。白天呆在学校,晚上便回家做做家务。
每次秋婶烧好饭等应平和子青过来吃饭就要等上一会,早上秋婶起的早,看新婚夫妇起的晚,也没说什么,但长久了便生了意见,说年轻人应该有活力起的早,晚上子青和应平在房里偶尔打趣,秋婶便觉得太油腻。今天也是照常的吃着,子青应为学校耽误了些时间回来的晚,秋婶在在一旁把筷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说:怎么就不能准时些呢,老叫我们等,像什么话。好不容易回来了应平叫子青吃饭,子青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说今天就先不吃了,想先休息,叫他们先吃。秋婶本来就对子青有些意见,吃饭的时候对应平说:看看,娶个病娃娃,好生等她吃饭还不乐意,不知道脑子装着什么,饭都不吃了,算了。应平笑着对秋婶说:人家子青累了一天,该休息时候休息,等下啊等她起来,我下个面打个蛋给她吃就是了。秋婶嘴角抽搐了一下对着应平说:也没看你这个化生子哪天对我这么好。
第二日早上应平在菜园子里找着了正在拔草的秋婶对秋婶说:妈,我们决定还是分开做饭吧,你看,我们两个人要上班,时间和你有时候也撞不上,你看还要等我们,饭都凉了,我们什么时候想吃就自己做着,昂,这事就这么说好了,您今天就不做我们的饭了,我们今天上朋友家吃去。秋婶一边拔草一边心里想着,肯定又是子青这个人出的坏主意,嫌弃我做的饭不好吃,我还不是养出了五个子女啊,个个生的壮,就小妖精坏主意多,一边想着手头上拔草的速度越快,劲越大,不小心把菜也从土里扯了出来。又自言自语的骂骂咧咧起来。
忙活到半晚的时候秋婶回到家里,坐在床榻上捶着腿,秋婶的腿病又犯了,一阵一阵的,难受的像是好多针一直在扎,痛的实在受不了了顺势躺在床上,口里不停的哎哟,连川刚好从外边溜达回来看见秋婶这般模样,便上前安慰了几句,拍了拍秋婶的手臂便出气给秋婶请大夫,秋婶这是老毛病,都是劳累命,劳累过度身体透负荷大,老腿风湿,骨质疏松什么一大堆毛病,大夫是村里的老医生,疑难杂症大家都找他,他给秋婶注射的止痛药一开始是不建议了,子女们也不同意,这个副作用大,止得了一时疼痛但是到后面会越来越痛,到再老一点不知道会堆积出什么毛病,但是秋婶几番深思熟虑之后还是选择了注射,效果确实是挺不错的,只是到了这个节骨眼,这厉害痛的一次比一次严重,之后老医生注射完了就再次叮嘱秋婶说以后不能再多走路,少下地干活,不然以后这腿废了都说不定便走了。
等医生走了之后不久,秋婶也没觉得痛的多厉害了就下了床,准备明天连川要挑去市场上卖的菜,凌晨四五点的时候再去摘小菜,这样就会更新鲜卖的更好,连川是劝阻的,但是又拗不过她,便只好在一边帮忙。

子青来这一年半后便生了个胖闺女,生孩子是接生婆接生的生孩子的过程也是一波三折,子青身子瘦弱,又使不上什么劲,费了好大力,邻舍的几个平日受子青照顾的孩子趴在屋外窗子旁一直加油,还边喊取个名字叫发财好了,叫有钱。童言无忌,秋婶一直想捻他们走,嫌太吵,又拗不过孩子,只好在一旁无奈,应平在屋外急得满头大汗,不停来回走动,只听得过了好久,之听的一阵婴儿哇哇啼哭,接大家的心也都释然了。其实秋川夫妇一直盼望着抱孙子的,就算之前的女儿们都是很争气的生了一男一女,但是在他们眼里那都是外姓,不是孙子,接生婆告诉秋川夫妇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大大的失望了一把。应平确是高兴的快疯了。
嘴里说着如果生个孙女说怎么也不管的秋婶,平日里不怎么爱跟人交往交谈,也不喜欢别家的孩子来自个家玩,之前还有一阵子特别嫌弃子青让邻屋周边的孩子来家里玩,别说体面的给点东西给孩子们吃,没恶言相对已经算非常客气了。但是每次喂牛奶,洗尿布这种事情秋婶每次都是干的起劲,等娃娃两岁了能走路了秋婶时常叫小孙女来自己房间塞各种东西,还着手势让小孙女不告诉子青,还经常让连川领着去外边逛,秋婶喜欢搬着凳子坐在地平里,带着小孙女数星星,偶尔也把摘下的臭皮橘剥了皮在火上烤烤给小孙女吃,天气好的时候带着小孙女在后边的竹林扎个小秋千给小孙女玩,但是嘴里确是对着应平和子青说,怎么生个女娃娃,两人也只能无奈的笑笑。这个时候应安也早已从局子里出来,在外边认识了自己心爱的姑娘结了婚,但是确是搬到女方家住,女方家是有些家底的,靠近市里,比较方便发展,应安是这样说的。每逢过年过节的,一大家子就会聚在这个大楼房里,那叫一个热闹楼上楼下的,喜庆的很,特别是过年的时候,要架上几个大圆桌才能容得下着一大家子,秋婶总会把鸡腿肉和大块的肉分给孩子们吃,晚上没地方睡的时候,就打着地铺,人堆人,挤着都能睡着,还有些能熬夜的人打着牌,伴着唠家常电视机和麻将声入睡。
之后的应平工地上工程完了之后那种看运气做的活也不是一年四季时时有,也换了好几行工作,每次做的顺溜了走上道儿了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的时候应平便会厌烦,想换着做别的,为此还和子青闹了几次矛盾,每每到夜里,子青总是会想起那个年少的他们,回忆着应平牵他走过的路,带她吃过的美食和看过的风景,张爱玲曾这样说过:回忆这东西若是有气味的话,那就是樟脑的香,甜而稳妥,像记得分明的快乐,甜而惆怅,像忘却了的忧愁。一些磕磕绊绊磨平了当初的激情,做到后面生意失意脾气越来越不好,便跟着村里的人出去卖布,挑着布到外地去卖,虽然辛苦,但也能攒钱,一去就是半年半年的,每次应平回来小娃娃都会躲在子青后背,好似眼前人老是一会出现一会消失太奇妙,但应平出去这个倒缓和了应平和子青的关系,又恢复到了之前平淡的日子。因为娃娃上学的缘故,子青带着娃娃住去了市里面,偌大的屋子也只剩下秋婶和连川,好几个屋子都荒废了,但是秋婶也坚持一直打扫的干干净净,她相信儿子们还是会回来住的。

之后过了好几年也还没等来到那个时候,孩子们也各有各的事情,零碎着回来,西木村的那个集聚人群的超市兼小赌局老板已经盖上了五层大洋楼,人越挤越多,都在娱乐着,村子里的人也靠着养猪啊做生意的都盖起了小洋楼,秋婶家的房子混杂在里面也算不上突出的了,还有点老式,只是西木村的人盖的小洋楼都是外表大气漂亮,装饰的金壁辉煌,里面却是连墙都没有刷,大厅里也只堆放一些杂物,放几条凳子,做做面子工程,时间的长河总是会改变太多的,有些往人和事也像蒲公英一般被岁月的风冲散在了时间海。

有些东西像积攒久了,每一个沉默的原子都是结成硕果的契机,该发生的事情也总是要发生的,在某个深秋的半晚,秋婶在地里忙活的时候踩到了石子摔了腿,过路的人发现后秋婶已经在地里躺了老半天,子女们赶到的时候,秋婶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眼睛无神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被送到医院进行检查,医生无奈的告知家人说秋婶这是中风了,换做平常人这也只算得上破了皮,摔了一下没什么,但是秋婶是因为之前一直打止痛剂的缘故,骨头脆弱,里面的骨髓早已残损不堪,就算不摔这一下,过几年腿也会废掉,大女儿哇的一下就哭了说,叫你们那个时候不让她打吧,非不听,看吧,这都落得什么下场了,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中风了,大伙也只能一阵唏嘘,感叹。

你知道哦那种感觉吗,你经历过绝望吗,独自奔跑在森林,耳边有风,双脚停不下来,层叠的树影逼来,人影不停的闪现,慢动作,诡异之极,大声的呼喊确没人听得见。大概秋婶此时就是这样的,躺在当时子青和应平结婚的新房里,自从他们搬出去后,秋川夫妇就搬到了这个屋子,死灰死灰的眼,凹陷的脸颊,健硕结实的身体早已瘫软,皮肤松弛,消瘦,头发像是被狗啃过一般,杂乱,但身体还是被收拾的挺干净,女儿们轮番来打理着,偶尔孙女也会过来探望,秋婶早已神志不清,孙女也偶尔回来探望奶奶,夏天的时候窗外绿树蝉鸣,但没有人踏着人字拖,拿着树枝玩蝉,这个夏天充斥着热气与浮躁,剩下的经过温冬后沉淀下来,随着热气上升到不知名的地方,孙女喂着奶奶的饭,家里人都夸懂事,秋婶之前中风一段时间后其实是还可以恢复过来的,但是她不想练习,怕痛,大家也就没有勉强她,吃饭的时候早前手也是能动的,但是她觉得自己不行,大家又迁就了她,连川会一口一口的喂着,细心照顾着,这就是要她休息的时候不休息,不该休息的时候却莫名的不想动,人啊还是应该活的明白一点,搬着秋婶上下床,为她洗着身子,屋外的菜地早已荒废,长满杂草,水井旁的那颗枳壳臭皮柑还是绿油油,上面有零星的几颗果实,却落满了一地没人去捡,秋婶有时候会坐在轮椅上呆呆望着那片土地,旁人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因为早年不喜欢结交朋友,探望的人也只是那几个亲戚,村里人也偶尔只是问问近况,痴呆也是一天比一天严重,经常像个孩子般在夜里吵闹连川也老了许多,后来秋婶都认不到人名,只记得有连川还有两个儿子,女儿们都记不清,却偏偏记得应平的媳妇子青。这人活着吧,是展不开的眉头捱不明的更漏吧!恰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遮不住的绿水悠悠,焦虑紧紧缠绕着每个人的脊髓,喉咙,脑髓,无数的因子藏在令人乏味的表皮之下。秋婶活的痛苦,旁边的人说这还不如死了算了,活在世上累了自己还拖累了别人。

 

子青带着女儿再次回到西木村的时候秋婶的身体早已埋进了几里外的黄土里,因为病痛的折磨导致身上长了疮,腐烂了一大块肉,最后在那个房间里闭上了眼,她终于可以休息休息,连川就轮流住在子女们家,但是哪有闲工夫管他,他又喜欢溜达,老是找不见人影,大家商量着把他送进养老院,连川一哭二闹的不肯,老人的内心都是脆弱的,他说,看着那扇锁起的大门,像是把自己关起来,你们都不要我。子女们无奈,为此事闹了好几次矛盾,最后为他租了间小房子靠近子青家,轮番付生活费。

反正世上的人说话方式都拐弯抹角,闪烁其词,不负责任,微妙复杂,总是徒劳无功的平加防范,无时无刻不费尽心思,只因在这个社会上沾染了太多尘事。老屋也早已租给了别人,那人砍掉了后面的小树林,建了一个大猪圈,整天臭气哄哄,潲水流的到处都是,老屋也早面目全非,水井前的臭皮柑还是青绿青绿,树下堆满了垃圾,木板各种杂物,奇怪的是树再也结不出果子。子青到了家结了这个月的房租之后就匆匆离开,受不了那个气味,其实她也有和应平商量过是不是应该不再继续租给那个人,毁了好好的一个屋子,连着一些回忆,毕竟秋婶大半生都是在那过着,现在屋子却变成了这番模样,说了几次也是想的,但是最后也没有定夺。

西木村的房子越盖越高越盖越大,习气却还是没有改掉,西木村的那个当初耀眼的大房子早已被雨水侵蚀,有些地方长满绿苔还腐烂了,青黑的瓦顶见证了些什么只有岁月知道。远方的山峦,和一些美妙的时光小树林里归巢的鸟雀扑扇着翅膀,没有风,空气中流动着温暖,春天的黄昏啊,使人感到无限的彷徨连川也会时常佝偻着身子望着远处发呆,盼望着盼望着某扇门会开,会出现某个人,穿着一袭朴素的黑灰色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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