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大海一直延伸到初泛鱼肚白的边际,悄无声息却又引人入迷,似乎下一秒就可以看透我所有的秘密,头顶冗长的图层深邃地有些诡异,我抬眼四周,有一枚少年的背影,许是周遭的环境太过冷清,我并不打算靠近,他坐在那里,耷拉的肩膀显得甚是无力,海风吹得他白色的体恤贴着他的背脊,唯一不变的便是他时不时地伸直脖颈的眺望,但眼前的景致依旧没什么不同,独独刚才天边微亮的光晕此刻被乌云遮盖多了些,变得更加微弱,直到他回头轻轻地看了我一眼,脸上如我所料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倒是那眼里满是道不明的情绪,伴着那狭长的眸子感觉到的是孤独与无措,他对我张了张嘴,离他有些距离使得我无法会意,他也没再多说只是站了起来眼光依旧看着远方,顿时,他仿佛有些慌张,他往前走了几步,天边的光线即将完全消失,他不可置信的往前跑去,可是他的前面已是无边海水,朝他呼喊,他不理会,只有越发深入的步伐,海水漫过我的小腿,但却早已漫过少年的腰际,容不得半分考虑,我加快速度想要制止少年,正当我拉住他的手臂,我却一个趔趄连同他一并带入大海…
眼睛猛的睁开,甚至来不及适应外界的光线又赶忙闭上,果然眼前又是刚才的画面,甚至连神经都自动的衔接起来,呼吸渐渐平复下来,只剩下鼻尖的汗珠,随意的用手拂开额前的头发,又是这个梦…为什么最近老是它,看似平静的海面,白衣疲惫的少年,开始的时候明明是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着梦里的一切,却因为少年的一眼,以及那句分辨不清的唇语,我和少年一起跌入深不见底的大海,很想安慰自己,这只是个梦,不要多想了。
但是怎么可能不想,这个相同的梦境几乎充斥了我近几周对于梦的大多回忆。
那个少年到底说了什么…
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看了眼墙上的钟,时针赫然指着十一,生活还在继续,还是分散下注意力吧,从衣柜里随意的找了件衣服换上,洗漱的时候从镜子里看着自己的脸,没有化妆的脸显然不尽人意,擦了擦嘴边的泡沫,从桌上拿上书本出门,寝室变得空空荡荡。
一个人来到教室自习,中午的时段没有多少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操场上还有些学生在玩游戏,看得有些入迷,竟让我想起来从小到大作自我介绍的总是喜欢说起的一句话
“我的个性比较活泼,喜欢交朋友…”
这句话现在看到有些讽刺,正如刘麦加所说‘我的性格其实一点也不活泼开朗,对结识朋友也意兴阑珊,不好相处很容易厌倦,更喜欢一个人呆着,脾气性格无法控制的往越来越乖戾的方向发展,对世界有很多异议,但是又懒于争辩,因为说出来的话往往词不达意便伤人伤己,于是学会了长久的沉默。’现在的自己便是这样,不想打扰别人,也怕别人打扰我。
生活过得越发懒散,日复一日的简单行为思考模式让我疲乏,可心里的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怀又觉得这样的生活并非自己想要,但是为什么自己却一步步走的那么难,是生活不易,还是自我放弃…
操场上的欢声笑语将沉溺在自己脑海中的我拉回现实,是刚才那群学生,他们的朝气蓬勃与阴晴不定的天气形成对比,那我呢,我是什么样子,我为什么会成这样。
只能轻轻地叹了口气。
事情源于几周前手机信息的推送,‘抱歉,您的申请….’连完整信息都不用点开,我就知道我投的简历又被拒绝了。
从那以后,我的生活节奏便开始变化,由忙碌变得简单,对待未来更像是茫然一片,我该怎么做,没有谁勉强要感慨,但是冲击来的那么不设防,总归有点怅然,如果自己一直都像这样下去,会不会养不活自己,自己一度被这样的情绪困扰,所以打算匆匆掉头选择了考研算了,所有的内心活动没法倾诉出口,只能死扛,太多的困难,让我害怕起来,想要大声喊出自己的不快与痛苦,多想不明白这现实的骨感。
海边的梦也是这时候进入我的生活,远方的老友打来电话询问近况,我便也提起了它,老友说我这是心结,整日郁郁寡欢得来的,所以让我放宽心就好了。
真是失败的建议。
一次次的重复的梦境,加上好奇心的驱使,我决定在梦里找那个少年谈谈
果然,当我再次出现在梦里,少年依然在那个位置,只是这次我走到他旁边坐下,
“你在看什么”
“…”
显然那个少年不愿意回答我,我也不以为意的继续问“你是在看那片光吧,它一会儿就没了”
少年依旧不说话,只是当听到后半句蹙了蹙眉,之后便直立着身子准备向前走去,我看着他的侧脸,眼里的焦急溢于言表,我望了望天边,不好!光线又要消失了,为什么这次还是没有变化,少年走到海边,但是这次我提前一步拉住他。
他转头的瞬间,我有些怔住,少年的眼泪早已夺眶而出打湿了整个稚嫩的脸庞,甩开了我的手朝前走去,完全没有介意面前的深海,凄清的氛围,以及我行我素的少年,让我不由得战栗,我不想再从噩梦惊醒只要不和少年有关系就好了吧,但内心的善良还是不允许我这么做,在少年走的不远的时候我拦住了他。
“为什么!为什么要去追赶那飘渺的光!”我死死的拉着他不让他继续向前,几乎是用咆哮的语气朝他吼出这句话。
少年一下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便用带着哭腔的语气说道“那是我唯一的光啊,时间一直都走得那么快,只有它陪我啊,你知道我有多么不想它离开,你知道我有多奈吗,如果它离开了,我该怎么对它依赖,那是我心中唯一的东西啊…我只是靠着它给的温暖,才让心好受一点啊…”
我似乎明白了些,他为什么会这样,他为何追逐,之前我爱莫能助,在梦里也只能一次次重蹈覆辙,因为没有了光,他的心会破碎,也会失去方向,因为找不到归属,找不到梦想…
我缓缓的放开少年的手,少年的脸,内心的挣扎,严重的坚定,以及我终于明白了前几次那句我没搞明白的唇语。
“初心”
如果说梦中少年的死亡是我的心结,那我真正现实上的心结便是我在失败后忘记的初心,我甚至不敢再从新开始,只由得自己的性子把自己代入一片黑暗,搞得生活一片狼藉不说,连再次出发的勇气都即将泯灭,少年不过是我追逐的渴望形象化了而已。
少年和我回到岸边,像之前一样坐在岸边,不知过了多久,迎来的却是光芒刺破厚厚的云霭,少年起身张开双手拥抱,脸上的泪痕早已干涸,换来的是嘴边的弧度越发明显。
看着那橙色的背影以及逐步明亮的周围,终于这个梦的结尾,不再是深蓝的无边大海,也不再是和少年跌入深渊,而是一个温暖的结局。让我也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我终于找到了我失去很久的那份勇气,我可以再次出发了。
清晨,舒服的睁开眼,伸了个懒腰,清新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墙上的时针指着七。
手机有一份信息推送‘恭喜你已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