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依旧车水马龙,漆黑的夜色终究也敌不过缤纷的霓虹灯,浦东拔地而起的高楼,街上或彳亍或急行的路人,都赋予着这座城市向上的魅力。
可这终究不属于他,许林蜷缩在漆黑的偏房内,努力的喘粗气。想把屋里的一丝霉气散开,可霉气却始终饶再他身旁,异常刺鼻。屋子里连个躺的地方都没有,除了几捆柴,就是痛苦和黑暗了。
“啊!开门呀!爸,求您了,放我出去,我不吸了,不吸了!”与里面吼叫声不同的是,外面许久都没出声,许久,传来了一声叹气声。
“唉,林呀,不是爸成心看你难受,爸也是没法子呀,你妈走的早,爸怎么会眼睁睁看你受罪呢,爸是想让你以后少受点罪。”“爸,你先放我出去'我真不吸了。”“儿子,你先挺着,我已经叫戒毒人员了,先
忍忍,算……算爸求你了。”父亲的声音到最后已近乎是哀求,许林知道最没资格让父亲哀求的人就是他,最没资格吼父亲的人也是他,他顿了顿,说道:“爸,有些饿了,给我弄点吃的吧。”“好好,你等着,我
去去就回。”许林听着门外的脚步声似乎有些迫切,他没言语。
等父亲出去后,他那份难以自持的渴望再次如潮水般涌来,“啊!我要出去,出去!”声嘶力竭的怒吼咆哮,似是悲伤又似落寞,那种迫切感让他不停踱步,使尽力气后便只能瘫软在地上,呜咽。
父亲的葱香油饼早就买来了,他没敢敲门,他明白儿子是需要发泄的,给他一些空间是必要的,等儿子再次耗竭气力,他才敲了敲门,
弯下身把油饼递给儿子,没言语,他也同时知道:有些路,注定是要一个人去跋涉的。
许林知道父亲来了,他恍惚中看了看父亲,他原本那么意气风发,脸上也总是充满着自信,乌黑的头发总是被人夸赞年轻,而如今,父亲的额头已添就了几道不明显的‘痕迹’,几簇白发也不合时宜地长了出来,这仅仅是岁月徒增的吗?
他微微啜泣,或许是饿的紧了,大口大口的咀嚼着,吞咽着,多香的葱油饼啊!充斥着各种念头的大脑有些昏昏沉沉,渐渐有些迷迷糊糊,迷迷糊糊的就把他带回了那个夏天……
那是几年前的夏天,街头上已不是唱片的天下,MP3MP4一时成为佳话,正是少年时,更喜欢多接触新鲜事物,夏日总是昏昏沉沉,蝉声格外躁耳,偶尔的一股热浪袭来,原本骚动的教室更加不安,许林在班里算得上‘优等生’,并不喜欢和那些有混社会倾向的人来往,于是老是被人当做软柿子捏,少则戏弄,多则打骂,日子久了,也不甘‘堕落’,一来害怕挨欺负,二来终究是少年习性,想尝尝新鲜事物。于是跟着出去逃课、上网吧,睡懒觉,记得后
来,班上一个扛把子式的人物拿了几粒药丸,白色的药丸,许林为了表忠心,第一个尝了尝,叫什么名字呢?他使劲拍了拍头,原来叫摇头丸。
想到这里,他有些难过,自嘲了一下,没心思再往下想了,还剩下几块油饼,已经吃不下去了,他站起来拍打身上的土,踱到窗边,远远望见东方明珠的塔尖直插云霄,再看看近处,就连郊区也是灯火通明,细细看了看楼房田地,心想,何时才有自己的一片营生。
门外不合时宜的响起了开门声,他转身一看,几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向他走来,父亲跟在他们后面插了句:“林儿,是爸没教育好你,进去把毒戒了,也算对的大家对你的期望,也……”父亲的脸上充盈了泪水,许林知道父亲记挂了母亲,他默默
点了点头,不光为父母,也为了自己。
车里很挤,靠着他坐的是一个阿姨,年纪不算小,却很有些体贴,许林细细看了
看她的脸,虽不年轻却显示了一种年轻,脸上也满是慈祥,脸虽有些胖,并不多臃肿,
阿姨仔细叮嘱他让他好好坚持戒毒一类的话,他听着听着,又看了看外面,天色依旧昏暗,深夜里人是最能看清自己的心的,他暗示自己。
摇头丸是种药性还较弱的毒品,可毒瘾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蔓延,渐渐地,开始吸食冰毒大麻,吸食的次数也从一个月两次变的频繁,毒瘾本来就能拖垮一切,便从优等生
变成差生,为了满足毒瘾的需求,开始偷家里的东西,偷家里的东西,父亲心思不细腻,可一来家里的零钱不多,二来偷的次数多了难免不被发现。“想吸又吸不到的滋味真是太难受了。”他喃喃道。他已经在同学眼里变得怪怪的了,开始到外面偷东西,主要是
偷车子,开始偷旧车,因为没人看,可是来钱太慢,渐渐地,便开始偷新车,新车
自然贵些,可人家往往盯的紧,被抓一次,就……就知道错了。几个人踏进戒毒所前,许林使劲踏了踏地,第一次,他第一次感受到外面的世界的美好,
这种自由,这种洒脱。
他再次眷恋地看了看蓝天,白云,大地,绿树,头也不回地进了戒毒所,他不是不喜欢外面的天地,因为他知道,要努力戒毒,出去,回去!
戒毒所里的生活单调,为了加速戒毒,所里有好多措施,劳动,文艺演出之类的活动又接受戒烟知识,许林的日子在纠结中成长,在无奈中蜕变。父亲来看过他一次,依旧没甚言语,叮咛他一定要把毒戒了,戒毒所的大姐仍然和善,因为许林年纪小,经常找他谈心,所幸,皇天不负有心人,许林戒了毒,终于没再吸
再后来,许林就成了戒毒所的工作人员,他年纪不大,人也和蔼,戒毒人员都喜欢和他谈心,他无意中提到自己戒毒的缘由,说道:“大概因为父亲吧,他受了好些苦,又或是那晚的夜景,我明白,自己不能执拗于旧日,阿姨也给了我好些鼓励。”
又是一年的夏日夜里,夜风习习,许林走到黄浦江,感受夜的魅力,夜依旧是夜
,红的绿的,东方明珠依旧闪烁,究竟谁变了呢,许林不明,但他已经对生活充满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