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树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九月的阳光还有点粗鲁，总把人晒得喘不过气来。我坐在门口看着远方发呆，直到你揪了揪我的脸，我才回过神来。

       今天是我离家的日子，你就站在门口的青石板上，风把你的裤管吹得哗啦哗啦响。我站在你跟前，开始了对你的第一次认真观察……

        从什么时候开始，以前比我高出许多的你竟然矮了我一大截，你是老了吧？我听人家说，人老了之后会变小，你是真的老了吗？

        车来了，我便上了车。再来不及细细地检查你的眼角有没有皱纹，有几条，是长还是短，你那勉强乌黑的头发在黑发的掩饰下，有没有偷偷冒出几根白的来……

      “妈，我走了”，汽车发动的声音掩埋了你的答语，我闷闷地想，听不到也罢，反正你一直都是沉默的……

       车开出老远，我只能隐约从玻璃上看到你眼巴巴地盯着车的眼，风把你的发丝凌乱……

       在车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回到过去，你带我出门，你总让我走在前面，一语不发走在我后面，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跌倒后，毫不留情把我提起来，做错事后严肃地盯着我改正，你沉默着看我长大。

      车子一阵晃动，原来是遇到了泥泞路。旁边的一个人不知讲了什么笑话，整车人都哄笑起来，又安静下去。车开上沥青路后，竟然打起雨点来，我轻轻关上车窗。路边的树和屋顶都被淋得湿嗒嗒的，只一瞬间就消失在视野里。

      我晕晕沉沉地靠在椅背上又沉沉睡过去。

       这次的梦里漆黑一片，是夜。我站在教室门口，等着你来接我下晚自习。初二这年的夏真调皮，才走一会，大雨就灌了下来，伞小小的，你把我夹在胸前，裤角湿了大半。你我一路无语，周围的同学在吵些什么我早已听不清，地上淌着若干条小溪流，我感受着你胸前的温度，凉凉的。

        水滴在我头顶，抬头，你把伞斜过来了。我悄悄伸手摸摸你的肩头，湿了大片。

       我想看看你的脸，跟你说话，只可惜夜太黑，我看不到你的表情，只能看到你晶亮的眼，看着我。

      摸摸眼角，不知是雨还是泪，滑过我的脸。

       有人推了推我，原来是到站了。

       一个眼神，几个动作，一份沉默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