罅隙中的微光
透过咖啡店的落地窗，我看着满天飞絮的雪，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叮咚”一个女孩用嫩白纤长的手掸了掸落在肩上的雪，看到我之后脸上扬起的微笑不免让我心生暖意。我知道，这是发自肺腑的笑容，无论生活再难，她也能凭着坚强的信念去寻找生命的光亮。
“自作主张帮你点了焦糖玛奇朵。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
咖啡店里的暖气吹得气氛显得微妙。她拿杯勺搅咖啡的动作让我心底为之一颤，这一小动作，思绪就把我拉回了几年前。可能年纪大了，就爱回忆些有的没的。
华灯初上，站在天桥上看着柏油路上的车辆往来不息，行人行色匆匆，时间没有一刻为我而停止，我该何去何从？小忆心里思索着，全然不知自己的眼眶竟也湿润了。
“瀚，你说，是不是我上辈子做了太多坏事，这一世就是来还各种债的啊？”我前一秒刚洗完脸刷完牙打算钻进被窝里睡觉，下一秒就接到了这姑娘的来电，问题还这么让我摸不着头绪。
“哎呦喂，姑奶奶，这都几点了？这问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你是又看了什么悲情韩剧还是小说啊？把自己当成苦情女主啦？”这一连串的问题炮轰刚丢过去，我就悔得恨不得把自己这张贱嘴给撕烂了。从电话那端的虚弱无力的声音，我听出了端倪。
“小忆，你在哪？把定位发给我，站那别动，哪都别去啊！我过去找你。”我提上裤子，随手扒拉了背心和一件羽绒外套向她那赶。事后想想，小忆有像我这样行动派的朋友，也是她的福气嘛！嘿嘿。毕竟我是个绅士，最见不得女孩子泪如雨下了。
在天桥上，我看到了分外熟悉的背影，她戴着顶红色线帽，背了个黑色双肩包。这个角度，我大概能够看见她将两只手捂在了口鼻前，也许是因为冷在哈气取暖，又或者是想掩盖些什么。
我走过去搭了搭她的肩膀，转过她的脸。“哇……”一声，把我着实惊了一下。虽然来之前我就已经猜到这姑娘在哭了，不过现在的情况好像是见到我就哭得更放肆了？是不是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所有的委屈在你见到亲近和信任的人的时候，都忍不住化成了眼泪。这时候，我只能这么解释小忆见到我后的行为。
我等她从痛哭流涕到抽泣，我才说了句：“好了，别哭了。别人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天气这么冷，你就不怕你的眼泪在脸上挂成‘冰柱’啊？”以前听别人说女人是用水做的，这下我是真的举双手双脚同意了。看着这姑娘哭成泪人的模样，等情绪稍微稳定点，都过了大半个小时。真好奇光从眼睛里丢失的水分就有多少啊？
但我心里却像明镜似的很清楚：谁都有脆弱的时候，何况是个平时那么独立还带有点小骄傲的女孩子呢！平时大大咧咧什么玩笑都开得起的姑娘，若不是遇到了超越她心理防线的事情，她决计不会这样。这是我认识她这么久所拥有的自信。
“一杯焦糖玛奇朵，一杯蓝山，请慢用。”我把焦糖玛奇朵推到她跟前，我和她都将手掌心捂在各自的杯子上，感受到了点暖，才从之前的严寒里慢慢缓过神。
“小忆，你……这两天不是回家了吗？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就……”我并不认为很多事情憋闷在心里就是好的，就算我不太会安慰人，我也是个很好的聆听者。
小忆的右手拿起杯勺捋了捋咖啡，此时她的眼睛还红得像个兔子，但已经能很平静地叙述事情了。“瀚，你听我说起过我妈妈吗？”我仔细想了想，还真没有。我摇头。
“从我记事起，爸爸妈妈的关系就不太好。那时候还住在奶奶的老房子里，小时候他们吵架，我就躲在门板后探出头呆呆地看着他们针锋相对。有一天，妈妈收拾了行李，离开了。可能你会觉得剧情很狗血，可这就是发生在我身上的故事。我那天跟着妈妈走出了大门，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坐上了一辆小轿车。等车开出我的视线的时候，我才嚎啕大哭，要妈妈。奶奶不管我的哭闹，把我抱进了屋里。之后的那几年，爸爸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弃文从商。他辞掉了小学老师的工作，开始跟着别人到处跑生意。我不知道究竟他具体做了些什么，只知道我可以见到他的日子也慢慢变少，直至把我和奶奶接到了市区里。后来的生活跟平常人也没什么区别了，就是在别人眼里可能还是个家庭背景还不错的女孩子。”
“那期间，你妈妈回来看过你吗？”我这人吧，可能好奇心比较重。
“哎呀，你别打断我的话。”她抿了一口咖啡，“起初，我还会问妈妈去哪了。可是，随着时间慢慢推移，自己心智慢慢成熟，我知道那时候我的妈妈是因为嫌弃家里的日子太穷，所以才跟别人走了，连我也不要了。所以，妈妈在我心里是个敏感的词汇。我上大一那一年，她突然就出现了，可我几乎已经忘了她的模样，我的心里是抵触她的。我觉得她不是个好母亲，即使她每个月寄生活费给我，我只认为这是她对我的亏欠，只是为了让她自己好过点。但我偏偏不想让她好过，她给我的钱我一分都没动，我不想动。这次回去，是因为我爸打电话通知我说她下雨天来给我汇钱的路上出了车祸。说她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还在喊着我的名字。”
“那你妈妈她……”我必须得承认，这种情节我只在电视剧里见过。没有了下文，她苦笑着摇了摇头。
“还是迟了，我挣扎了那么久。回去的时候她的骨灰盒已经在冰冷冷地墓地里。”她深呼吸一口气，我不知道那句话是在问我还是问她自己，“那一刻，我也不知道究竟怎么了。我就在心里想着，我都还没开口叫你一声妈妈，你怎么可以，怎么能……”这时候她的情绪显然又激动起来了，把头埋在手臂里，就这么趴着。我听完了整个故事，也确实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安慰她，我只能用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
那天之后，小忆很少来参加我们的聚会。我还会时不时关注她朋友圈的动态，她去爬山、潜心礼佛、旅行、支教……我想，也许她起初只是为了救赎自己。但偶然有一天，她给我发了信息：我站在山顶，看着太阳从山的那一端升起，心里豁然开朗。可能我不应该纠结于过去的一桩桩难熬的事情中，生活还得继续，我还得寻找生活中的乐趣，还得实现自我价值。
可能你也一样曾困惑，曾迷茫，曾孤独和绝望，亦或者你正在经历着不为人知的苦痛，但生活就是这样，处处布满荆棘。可没有谁自打出生就一帆风顺，人生的旅途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有些许事情可能只能由自己慢慢消化。所以请你有一颗强大的心灵，在失落的时候给自己找点乐子，坚信你一定会找到罅隙中透过的微光，指引你心的方向。这，就是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