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眼朦胧

导语:世界上的每个生命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造物主就赋予了他们与众不同的“名片”——指纹、相貌、基因、眼睛

一、楔子

冬季，菁菁和母亲走在一起。她们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菁菁饿得头脑发昏，脚一直在地上拖，走得也东倒西歪的。寒冷的北风夹杂着雪粒子扑在母女俩的脸上。菁菁茫然的跟随者母亲走着，就像一个行尸走肉。自从温室效应加剧之后，她们就无家可归了，菁菁想起了家，眼眶红了。人们并不了解，全球气温每升高一度，北极的北山就会又崩塌十几米甚至几十米。海冰也越来越脆弱，有时都不能支撑起母亲的身体。母亲告诉菁菁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以前的冰山巍峨耸立，海冰也没有现在那么脆弱，可以达到几米的厚度。祖先流传下来的技艺也大多失了效。两年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沧海桑田。

二、幸福童年

母亲独自走在海冰上，肚子里孕育着六个多月的小生命。还有一个多月，他们就降生了。母亲行色匆匆地往冰原深处里赶，她要为即将出生的宝贝搭建起温暖的小窝。母亲不知道，远方一块巨大的冰块从冰山上脱落下来。掉进寒冷的海水中，打破了平静，激起浪花无数，又孤独地向远方漂去。温室效应正改变着北极的面貌。

洞穴里，新生命呱呱坠地。母亲万分疲累，却一直在舔舐着她的孩子。小菁菁没过多久就睁开了眼睛，这是她对这个世界的第一眼。她原来还有个哥哥的，但在她出生前，母亲为了让他独立就将他赶了出去。菁菁现在就成了母亲唯一的孩子。

菁菁在满月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走路。虽然路程并不漫长，也走得歪歪扭扭的，但这够让母亲高兴一阵的了。菁菁躺在母亲的怀里，触摸着母亲温暖的身体，闻到母亲身上淡淡的海水的气息。菁菁好想时间就此停止，永远和母亲在一起。

今天真是新奇的一天，菁菁从来没有看到这么多奇怪的东西。她出生之后，就一直待在洞穴里，看到的只有母亲和昏暗的洞穴。可今天，菁菁突然发现她的世界好小好小。洁白无瑕的地面，踩上去泛着丝丝凉气。一切都是那么的亮堂。晃得刚从洞穴里爬出来的菁菁眯了眯眼睛，有些不适应这么亮的光线。湛蓝的天空浮着奇形怪状的“毛发”。菁菁天真地问:“那是什么”，母亲微笑着告诉她“傻孩子，那是白云”。所有的一切都使菁菁感到兴奋。她左跑跑右看看，还时不时地舔几口地上的雪。菁菁玩的有点忘乎所以了，渐渐消失在母亲的视野里。母亲有点愠怒，小跑着搜寻菁菁的身影，还一直叫着菁菁的名字。听到母亲的呼唤，菁菁从一个小山坡后面滚出来。嘴里还衔着草根，雪白的皮毛染上了大地的色彩。看到母亲发怒了，菁菁连忙跑到母亲身边，一直用头蹭着母亲的身体。母亲本想严厉一点，给菁菁一个教训。可赖不住女儿的撒泼打滚，面上又有了笑容，母女俩亲亲热热地回家了。

“这是怎么了”，今天的母亲格外严厉。菁菁好几次相扑到母亲怀里，都被母亲无情地推开。母亲也没有给她喂奶，而是让菁菁吃母亲带回来的食物。菁菁又哭又闹不停地叫嚷“我饿了”，可母亲还是背对着她，动也不动，什么话都不说。菁菁实在饿急了，只能蜷缩在一角，小口小口地吞咽着食物。母亲的头微微瞥向了菁菁，眼睛一直注视着她。菁菁吃完了食物，就打起了瞌睡。母亲轻手轻脚地挪到菁菁身边，环抱住她，一起进入了酣甜的梦乡。洞外，冰山已经消失了五分之一的体积，海面也不知不觉地升高了。临近酷暑，海冰加快融化的步伐，幸福已离菁菁母女远去。

三、残酷开始

今天母亲要交给菁菁捕猎的技能。母亲先仔细的搜寻海豹的呼吸孔。她放慢脚步，生怕惊扰到休息中的海豹。突然，母亲示意菁菁猎物就在前方。菁菁大气也不敢出，母亲却加快脚步，冲向那缝隙。“啪”的一声，母亲落水了，菁菁傻了眼，不知所措地在周围走来走去。母亲游向冰面，刚把爪子放上去，那薄薄的海冰就碎了。菁菁望着母亲发出悲伤的叫声。经过几次努力，母亲终于爬上冰面，但猎物却早已逃走，母亲俩失败了。

这一次，她们盯上了一只年轻海豹。他不像其他海豹那样狡猾，也没有同伴陪伴。这只海豹正躺在冰面上晒太阳，并没有看见母女俩。母亲有了主意，她让菁菁站在原地吸引海豹的注意力。自己则绕道海豹的后面，展开突袭。菁菁故意把脚步放重，海豹立刻抬起头来，紧紧的盯着菁菁。，身体也准备向水边挪。只要菁菁向前一步，他就能立刻钻入水中。这只海豹顾头不顾尾，完全没有感到母亲的存在。说时迟那时快，母亲死死地咬住了海豹，不让他有机会回到海里。菁菁也跑过来帮助母亲。经过了十几分钟的努力，母女俩终于能饱餐一顿了。菁菁大快朵颐，这是她几天来吃的最饱的一顿了。母亲也可以犒劳犒劳自己。死海豹的血腥味很快引来了一只饥肠辘辘的北极熊。母亲警觉地四处看看，她感受到了入侵者的气息。那是一只体型硕大的雄性北极熊。母亲向他发出了吼声，告诫他：“这是自己的领地，赶紧离开”。那头熊不知道饿了多久，看到食物，就两眼发光地向母女俩冲来。母亲将菁菁护在身后，张开大嘴去咬那熊。那头熊慑于母亲的威力，尴尬地走开。菁菁跑到母亲身边，扬起了骄傲的笑脸，她有些得意忘形。那只熊恼羞成怒，转身就向菁菁扑来。菁菁吓得小脸煞白，急忙往母亲身后躲。母亲亮出利爪，狠狠地拍向那头熊。他也不甘示弱，和母亲厮打在一起。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掌。母亲始终处于上风，那头熊便转换目标，他看上躲在一旁的菁菁。母亲看出了他的企图，使出了所有力气将他拦在原地。母亲却落了下风，被迫转攻为守。母亲心里记挂着孩子，那头熊趁着找个机会，爪子重重地拍在母亲的肩上。母亲哀嚎一声，便输了，但还一直守在菁菁身前。那头熊趾高气昂地走过母女俩身边，将那只死海豹据为己有。母女俩只好遗憾离去，菁菁依偎在母亲身边，为刚才的举动而羞愧不已。母亲并没有在意，母女俩在寒风中走向了另一个捕猎点。

四、噩梦

菁菁渐渐长大，体型上也越来越接近成年北极熊了。菁菁已经成了母亲强有力的助手，能够在捕猎时，帮着母亲观察周围的情况。由于温室效应产生的影响越来越明显，即使母女俩再怎么齐心协力，许多唾手可得的猎物也愈加容易逃脱。母女俩迫于无奈，来到了人类小镇附近。北极已临近极夜，黑暗很快笼罩了整座小镇。家家户户亮起了灯小镇就像一颗夜明珠，在孤独的冰原上发出了璀璨杜光芒。镇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在筹备圣诞节所需要的物品。很幸运，一开始母女俩就找到了一点吃的——垃圾桶里的剩饭。尝到了甜头，母女俩向小镇的中心前进。不过任凭她们怎么翻找，都没有再找到其他吃的。母女俩兴致索然地往回走，“啊”的一声打破了小镇的宁静。一个孩子站在她们的身后，惊恐万状。周围的邻居纷纷打开了门，他们也惊呆了。随后都拿起了家里的武器，开始把母女俩赶出小镇。孤立无援的母女俩像只无头苍蝇到处乱钻。母亲既要关心女儿，又要找到出去的路。一不留神，就被一个身材魁梧的人打中了腿，步履蹒跚地逃离了出来。镇上的人都炸开了锅，这两头熊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镇上也加强了巡逻，母女俩一直都没有机会再到镇子里觅食。镇上有熊的事传了出去，随之而来的是一支科考队和一群偷猎者。

虽然现在全世界都在保护北极熊，但仍有不少人蠢蠢欲动。北极熊雪白的皮毛，柔软的触感，一直为有些贵妇人所钟爱。偷猎者们赶在科考队之前，来到小镇附近埋伏起来。

夜晚，母女俩又出现在小镇周围。母亲已经好几天没有进食，伤口也一直在恶化。一瘸一拐地，走得很慢。母亲灵敏的嗅觉让她闻到了危险的气息，但菁菁准备冒次险。如果还没有吃的，母亲就有生命危险。母女俩渐渐走进死亡的陷阱。一颗子弹打在菁菁身边，母女俩惊慌失措急忙往后面跑。偷猎者们举起了猎枪，瞄准了母亲。又是一颗子弹，它打中了母亲的身体。鲜红色的液体喷溅在雪白的大地上，开出了一朵朵妖娆的花。母亲倒下了，再也没有站起来。菁菁守在母亲的身边，发出哀嚎。母亲睁开了朦胧的双眼，示意让菁菁逃走。菁菁咬住母亲的手，想拖着母亲一同离去。偷猎者开出了第三枪，打在菁菁的身上。母亲更焦急了，她用头撞开菁菁的嘴，眼睛一直看着远方。偷猎者已近在咫尺，菁菁无奈的跑了。身上的血和眼里的泪，一起滴落在大地上。

菁菁的伤口发炎了，为了躲避偷猎者的追击，她跳进里了海里。血液将海水染红了，像一道美丽的晚霞。菁菁趴在冰面上，脑子里一直在回忆和母亲的点点滴滴。离开了母亲，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她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她抬头望着天上的光，那是任何画笔都描绘不出来的奇景。就像是剔透的水晶铺在纯黑的绒布上，但水晶又不似这般变化无穷，那瑰丽的颜色是地球和太阳的杰作。黑夜降临在整个北极大地，头顶上的星星照亮了前方的路。菁菁感到一阵刺痛，伴随着对母亲的思念，沉沉睡去。

五、尾声

在人声鼎沸的极地海洋馆里，游客们一脸兴奋地和动物们拍照留恋。菁菁睁开迷梦的双眼，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当她醒来时，伤口已经被仔细地缝合好了，还涂上了清凉的药膏。她想起了母亲，愤怒地扑向笼子，发出悲鸣。自从来到这里，时间概念就已经慢慢模糊，她只记得喂自己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一开始，菁菁很厌恶和害怕玻璃窗外的世界，现在她已变得宠辱不惊。今天，又来了新的同伴，是一对母女。母亲警觉地打量着周围护住了身后的孩子。菁菁望着那位年轻的母亲，眼眶湿润了。她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那片大地，她想天上的极光和星海，她想她和母亲温暖的小窝，她想母亲。泪水涌了出来，迷蒙了菁菁的双眼。